眼看得扎西就要冲了出去,我赶紧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后在他的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扎西吃这一痛,很快安静了下来。
此时纸人开始浑身颤抖,那身上的纸片也扑簌作响,撑起纸人的骨架发出了断裂的声音,浑身的关节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扭曲,让人不禁浑身冒出一阵冷汗,毛骨悚然。
等身体摆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之后,这个纸人突然大叫一声,开始用自己的手去刨地板。那竹条触碰到地板的时候,发出一种十分刺耳的噪音,那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几乎要把人给逼疯。我紧紧的握着手,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而扎西也是堵住了耳朵,不断地用脑袋去顶墙。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纸人的手都已经被磨没了,继而补上来的就是一条条滑溜溜的蚯蚓,他们纠缠到一起,变成了一个手的形状继续去挖,每一次都会有无数的蚯蚓被磨得粉碎,化作一滩散发着腥味的脓水,在客厅里漫延开来。
“九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扎西面色痛苦的看着我,说话的时候都变得有声无力。
我说,没事儿,继续看着,等到天亮了就好了!
那个纸人就像是不知疲惫一样,一直不停的挖,到最后,浑身的纸片都被蚯蚓爬满,浸湿,然后变成碎屑脱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板居然真的被它挖出了一个坑。
它一边挖着一边喊着:“主子,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啊!他们在冤枉奴才,奴才从未有过谋反之心......”
那声音很细,但是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不由得看了扎西一眼,皱了皱眉头。
“你确定之前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的脸么?”
扎西点了点头:“确信无疑!”
正在我纳闷儿的时候,突然那个纸人站了起来,满地的蚯蚓也开始往他的身上爬去,到最后从他的头顶顺了下来,居然变了一个粗长的辫子,而他的头顶之上还顶着一个顶戴花翎,看起来有点像电视里的僵尸。
这种打扮,很明显就是清朝的官员啊!
紧接着那纸人突然一定,随后手指往前一伸:“主子,让奴才再给你唱上一曲吧!”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
刘备本是靖王的后,汉帝玄孙一脉流。
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皆愁。
白马坡前诛文丑,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
......”
这纸人唱腔很美,这种腔子一听就是京剧。而我小时候一直在师父身边,他老人家最大的爱好就是听京剧,因此我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这出戏叫做《甘露寺》,也叫做《龙凤呈祥》。
故事说的是刘备按诸葛亮的安排,将计就计,到东吴招亲。吴国太在甘露寺将孙尚香许配刘备的故事。其中最为经典的就是那句“劝千岁杀字休出口”。
这原本是一出激昂慷慨的戏,但是从这个人的嘴里出来之后却让人听到了一丝悲凉。尤其是那句“劝千岁杀字未出口”,竟让人听的想要落泪,再加上那月光泼下来,披到了身上更是令人触景生情。
如果不是因为,我在潜意识里一直警告自己,这个东西不是人,恐怕我早已走上前去,给他递送纸巾了!
这出戏反复地唱来唱去,一直唱到天光微亮。因为扎西的住处是在郊区,很近的地方就是一个村子。随着一声公鸡打鸣的声音,那个纸人突然一愣,紧接着浑身的蚯蚓便是“哗啦”一下掉在地上,随后便是朝着四处慌忙逃窜,纸人也应声倒地。
“快开灯!”我朝着扎西喊了一句之后便是赶紧冲了过去,蛊体刚走,地上还有他的分泌物,这是除蛊的关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瓶子,把地上那滩粘糊糊的东西拢了起来。
扎西此时也赶了过来,他看着地上的那堆已经破烂不堪的纸人,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嘴唇也是哆嗦个不停。
“这也太可怕了吧?”
我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要是真人更可怕!”
忙完之后我和扎西带着蚯蚓琥珀直接回到了店里,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邪乎了,所以得好好的研究一下,虽然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是不了解事情的起因的话处理起来还是相当的棘手!
此时天刚刚发亮,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安静,空气中还有一些湿润的水分没有蒸发,店铺门口两盏昏黄的吊灯依旧在散发着自己微弱的光芒。
这是我们店铺百年来的习惯,要为路人留盏灯!而在吊灯底下则是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正蜷缩在门口。
这个人我认识是诗韵的同事,叫做乐丁。她们两个人平时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出门,但是前段时间乐丁姐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回家了,因此诗韵也就独来独往了。而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今天乐丁突然出现在这里,让我感到有些不对劲。
“丁丁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乐丁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又低下头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她的目光呆滞,眼角有些发红,令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打开门,我喊了两声,乐丁依旧是蜷缩在门口,虽然她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是却丝毫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扎西拉了我一把,靠了过来:“九哥,这个女人是谁啊?”
我白了他一眼:“她啊,我们隔壁夜总会的,我们都喊她丁丁姐,怎么你看上了?”
扎西听到之后挠了挠头:“九哥,你可别瞎说啊,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听到扎西的话我才想起来,貌似从扎西遇到事之后就没听他提起过他的女朋友,那女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说:“你女朋友?扎西,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有女朋友也得被你吓跑吧?”
扎西听到之后尴尬的挠了挠头:“九哥,我是真有女朋友,只不过这段时间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再加上我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好见她。”
我问扎西,那这段时间难道就没有跟自己的女朋友联系么?
扎西摇了摇头,说一开始的时候还有联系,但是后来就没联系了,估计女朋以为自己故意在躲着他所以生气了吧?
我说:“生气归生气,但是事情还是要解决,正好我有事情想要了解一下,你看能不能跟你女朋友打个电话,或者让她来一趟。”
扎西愣了一下,问我有什么事儿非得打电话,发一下微信不也可以么?
我说行,但是她要是不回你,或者回复的晚了,我可不敢保证今天晚上你还能跟昨天那么幸运!这女朋友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自己掂量一下。
小说《鬼雕师》 第十九章 甘露寺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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