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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推荐《微微姜花》木子兔子全文免费试读

2019-02-28 16:59:26   编辑:巨推小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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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姜花》小说简介

主角叫木子兔子的书名叫《微微姜花》,它的作者是佚名最新写的一本现代言情小说,内容主要讲述:病房渐渐的亮了起来,我的心却未必,眼前能看到的世界越来越清楚,失而复得的欢喜却掩盖不住担心,忐忑还有失落。窗帘外的一切陌生而温暖,甚至可以说有些炎热,巴黎的夏天虽然没有上海炎热的极致,但灼热的阳光还是...

《微微姜花》 第九章,重逢在异乡的情路上 免费试读

病房渐渐的亮了起来,我的心却未必,眼前能看到的世界越来越清楚,失而复得的欢喜却掩盖不住担心,忐忑还有失落。窗帘外的一切陌生而温暖,甚至可以说有些炎热,巴黎的夏天虽然没有上海炎热的极致,但灼热的阳光还是隔着玻璃把我的手心一寸一寸的烫。我坐在床上,四周是久违的白,可以让心寒冷的白色。没有开窗因为空调打着,妈妈和徐叔叔都回去了,午后我从睡梦中醒来,一个人坐在床上。窗户上现在只有一层薄薄的沙,遮挡住部分的光线,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湖边的垂柳,还有偶尔经过的蝴蝶。小微,我想我是真的康复了。

听到敲门声,我直起身说请进,但是没有人进来。稍顿片刻,又是沉闷的敲门声,我觉得有些纳闷,怎么说了请进还是不进来呢。于是我下床,走到门前,伸出手拉开了门。迎面而来的风似乎又将我带回到花开的季节。小微,我是在睡梦中吧,怎么眼前出现的人却那么真实呢?这是我眼睛复明后迎接的最大一次震撼,我看到小微就这样跨越空间跨越时间站在巴黎医院我病床的门口,这让我怔在当场说不出话来。将近一年了,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象我和小微重逢的画面,有时想到心变得很软很软,风吹过都会有涟漪荡起。我曾经无数次的构思我和小微重逢时应该说的那些话,或者说只是一个拥抱。可是现在,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小微,你瘦了,头发也长了,麻花辫很适合你,单纯而不失孩子气。只是,你不要哭啊,小微,我没想过重逢时会遇见你的眼泪啊。。。

我也没有想过小微会哭倒在我的怀里,好像迷路了很久的小孩找到了微弱的灯光,好像被遗弃的孩子回到妈妈的身旁,好像在学校受了很大的委屈而我是她的肩膀,好像眼泪只是水而伤心在流淌。。。曾经我是她婴孩的脊梁,而现在她是我怀里的未央。我没有说话,我只是靠在她的发梢旁,把嘴巴贴近她的耳朵,把心放到她的树洞里。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住院了,而且住了那么久,还骗我说到处旅行,生活很快乐,身体很健康,学习很忙所以不能给我回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小微的问题砸倒了我,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我茫然失措,我没有想好我应该怎么说,小微用自己的主动又把我逼到了被动的路上,离开一年后,我又回到那个夏天的我,随着小微而转动自己的我。

“你怎么说来就来了,前几天刚收到你的信,怎么今天你就来了。”我居然一下子变得木纳起来,曾经想好要说的那些有关思念,有关辗转的表白,开口就成了白话,索然无味。

“木子,我一直都觉得你会是我最遥远的依靠,如果我要躲避些什么,如果我要选择离开,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来你的身边。千山万水都放在身后,我只是一心一意向前。身后的那个过去,我想用异乡的空气掩埋掉,再也不去想起了。”小微,我应该把你看成是我的爱人,还是我的孩子,难道我只是你遥远的一个肩膀吗?你来到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思念和辗转,而只是想找一个避风的港湾???尽管我不想去想这些,但是这些水草就纠缠在我的脑海里。虽然我没有问,却只是因为小微不想说。其实自己心里明了,就算只是一个港湾,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吧。

我重新回到床上躺好,刚才内心的激动已经让我出了一身汗,今天的静心修养算是告一段落了。小微在我的床边堪堪坐下,我清楚地看到她的侧脸,这张很多个晚上出现在我梦中的侧脸,头发安静的等在耳朵的后面,麻花辫不再孤单。小微的左手握着我的右手,小微的右手放在我的脸颊上,“木子,你怎么瘦了那么多,不过瘦了还是很帅阿。”这让我想起妈妈的话,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心是酸的,小微呢?她的手顺着我的脸颊向上游走,最后停留在我的眼脸上,轻轻的却有些颤抖的抚mo,“现在这里,都好了吧,还会痛吗?”小微,最痛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我是,你也是。。。

“我下了飞机就按照我写信给你的地址找到了“被遗忘的时光”,也见到了你妈妈还有徐叔叔。他们说你不在。我以为你出门旅游了,却没有想到,你居然已经在医院里住了那么久,课程也停掉了。所有一切健康快乐都只是假象,如果我不来这一次,可能就在上海被你欺骗一辈子了。木子,你不说是因为想继续躲避我吗?就如同你当时匆匆的离开,还有你寥寥无几的回信,是这样吗?”孩子总是对答案充满好奇的,我看着小微的眼睛,清澈之下有淡淡的忧伤。你是埋怨我的,是吗?沉默总是让人充满想象。那么小微,给我一点时间,就在我的身边,我们慢慢的一起走一条回忆的路吧。如果走累了,就休息一下,现在背靠背的时候,不会再是空泛的空气了吧。。。

关于你,关于我,关于我们,我不会再选择欲言又止,欲语还休了。

“木子,现在不要问我问题好吗?我自己都没有整理清楚,所以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跟你说。你现在就先安养着,我会每天来陪你,只是有些遗憾,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在万里之外还安然的生活着。我想到这里,就会觉得有一种很大的缺陷存在着,呼吸有些难为。”盛夏,没有上海呱噪的知了声,小微的话如同沁凉的泉水,很浅却刚刚没过脚背,安静的流动,石子清晰可见。

“住店里吧,应该还有房间,我让妈妈帮你安排。”一个人来到巴黎的小微,我不知道你办了怎样的签证过来,是旅游的还是商务的,可以逗留多久?在离开上海时高空里有没有洒下不舍的泪滴,在到达巴黎的落脚地是不是陌生茫然无助到难以呼吸。或者说,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你坚持着,不说放弃。

“啊,这不太好吧,我看我还是住酒店吧。早上去餐厅的时候已经很冒冒然的打扰了,你妈一定以为你在上海欠我的钱,我是来追债的吧。”小微轻松了些,说了句玩笑话。可是我却被她说的沉重了起来。原本是应该我回上海找你的小微;原本是应该我来敲你的门带着我健康的身体,让你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原本应该是我找到心的归宿而你雀跃着,好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可是现在,一切都乱了。我本就是欠着债的人,你却把我自首的门关了,千里迢迢一个人来到这里,让我无言以对。自从匆忙的离开上海后,心里这个结一直未了,它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我,行走的时候潜伏在我的呼吸里,上课的时候掩埋在我的笔下,住院的时候躲藏在我的枕头里,而手术的时候深值在我的记忆。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这深深浅浅高低不平的路,走到这里,你忽然出现了,轻轻的拿出一把剑,说要把之前的一切都斩断了,你可以吗,我呢?

没关系,不要去浪费无谓的钱了,餐厅2楼的房间还是很充裕的。你就住在霏姐的房间吧,只是很久没有人住了,可能会有些灰,需要打扫一下。”我抬起手,摸了摸小微的头发,这是我喜欢的对待小孩的方式,温柔而不失庄重的,自然而不显唐突的。“小微,既然来了这里,很多事情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听我的安排吧,你不是说想到我就来了么,那我是应该照顾你的,不要推辞,好吗?”

小微沉默了,然后笑了笑,说:“嗯,好,就听你这个病人的。反正行李都已经在餐厅了,你妈看上去很和蔼,那个徐叔叔虽然年纪大了些,可还是很英俊啊。木子,你刚来的时候就是住在餐厅的2楼吗?那个霏姐是谁,房客吗?也是中国人吗?我到了巴黎后才发现,离开自己的国家,在异乡看到任何和中国有关的东西,都会让我激动莫名,你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小微一下子问了许多的问题,这让我有些无从招架。我该怎么回答你呢,或者说我应该从哪儿说起呢?忽然意识到,我和小微分开这一年间的岁月,小微都用笔墨记载下来了。而我呢,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所以记忆沉淀后,当时的很多感觉,现在的我还能完完全全的想得起来吗?还是已经像烟圈般散去了。这一年小微都活在我的时间里了,可是我呢,我在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真的是空白吧。。。

“这一年我给你的回信太少了,总是听你在说,总以为默默的承受你那里的快乐不快乐也是一种付出也是一种关心,我那么想,是不是错了?”我看着小微的眼睛,那里有一丝尴尬划过。“木子,是我太自我了,也许是我的信太频繁了,所以你会觉得不给我回信就有了负担。其实我只是希望有一个角落,可以停留一些我的心事,越远越好。因为距离让我没有面对的压力。我应该感谢你的,你把我的角落,营造得很好。”我知道,小微来了以后,我离沦陷不远了,虽然我们之间的隐隐约约谁都没有说破。但是,随时都会被说破的吧。我该是那个伸出手指的人吗?在距离窗户纸还有一厘米的瞬间,我问了自己,然后看到小微笑颜如花。

我和小微的闲聊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接近黄昏显得随意而步步惊心。当夕阳爬上树梢,炎热的白昼在太阳的隐退后接近尾声,天边是一片红色的光,云彩被染成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臂弯下慢慢停缓下来的城市。傍晚是狮子出来喝水的时间,只是回忆让它无从下口。小微帮我拉开窗户上最后一层薄纱,世界和我之间只是一层玻璃了。我曾经以为是这层玻璃阻拦着巴黎和上海,我和小微,真实和幻觉。而现在拉开之后才发现,原本所有的现实都在我的眼前,残酷的美丽的虚幻的荆棘的,只是以前视而不见。

帮我把空调关掉,把窗打开好吗?很久没有吹到自然的风了。”我觉得自己离完全恢复可能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是小微的到来加速了我的恢复吗?我看着她的眼神可能有些迷离了,所以收回后定心,深呼吸。。。

小微扶我下了床,我们一起走到了窗边。傍晚的风是宜人的,虽然还有暖湿的温度。偶尔也会让人感觉燥热,但是久违的清风拂面,久违的敞开心怀。“我把上海的工作辞了,终于辞了。曾经以为自己很喜欢那份工作,现在看来也许是被压迫太久的自我安慰吧。辞掉工作后人轻松掉一半,真应该早一些做这个决定啊。”小微就站在我的身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澈的鼓动着我的耳膜,我总是怀疑着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可是这场梦未必也梦幻得太久了,让人失去了辨别真伪的能力,从而沉迷。

“怎么来的巴黎,办旅游吗?这一次能呆多久阿?还有,外婆的身体好了吗?”其实我也有很多的问题,总觉得小微的信里有很多欲说未说,字里行间的沉重有时候不言而喻。而现在,我们并肩站在一起,她的头一侧就是我的肩膀,我想,如果她愿意,我随时准备着。

“老板对我还算不错吧,我跟他说不干了,他也只是惋惜,因为我本来就不适合在那样的圈子里打滚。我对于交际一窍不通,也非常不喜欢应酬陌生的客户,他说既然做的不是很顺心,那还是不做比较轻松。之后就问我有没有地方需要他帮忙,我说想来巴黎看一个朋友。”说到这里,小微顿了一顿,抬起头看了看我。微笑,芦花都开了,成片荡漾。“对啊,就是你,我在巴黎只认识你一个人。因为我们公司在欧洲都有分公司,所以安排发了个邀请函,办了半年的商务签证,最长停留90天,都还是挺顺利的。所有的事情办完后,我就买了机票来了这里。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了?”听小微说这些事情,好像就在昨天,看到一个女子,在法领馆门口排队,很早的清晨,等待叫号。我曾经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异常熟悉。

“外婆身体好了很多,我没有告诉她我辞职了,因为怕她担心。年纪大的人总以为进了一个单位就是一生一世了,从年轻的时候一直做到老去,他们似乎接受不了跳槽这种事情。我跟她说公司派我来巴黎工作一段时间,她还很高兴呢,觉得公司重视我。我走的那天,她还送我到机场,一路上罗罗嗦嗦的。”我看到小微脸上的笑,也看到了她眼底的泪。离开那么远,她一定很想念外婆吧。我想起我挥手向妈妈道别那天,最不想看到的,其实就是眼泪。

“小时候一直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流浪,觉得那样的生活很浪漫。一个人走千山万水,一个人过尽云帆。这次真的让我离开了,却发现走出去回头太难。和外婆道别后,我没有转身,她只是反复的叮咛我让我照顾好自己,没有太伤的离愁。我却忽然很舍不得,但是我不敢回头,我怕外婆看到我的泪如雨下后,原本的坚强会支离破碎,片刻瓦解。我怎么能让她伤心呢,所以我只是倔强的不回头,把执著的背影留给外婆,让流满眼泪的脸陪我一起上路。”小微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了,每个人心里总有一个很柔软很柔软的地方,平时我们是看不见的,因为层层包裹着,因为易碎所以藏得很深。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把小微的脑袋揽到了自己的肩上,小微在些许犹豫之后,温顺的靠了上来。于是,我的颈边偶尔会有她的呼吸飘过,轻轻的有一些痒,这让我心动,感觉异常真实。

小微,所有的坚强到现在为止吧,都放下吧。虽然我知道你可能还有些事情没有说,离开上海奔向我的原因可能也并不简单。可是,我愿意给你时间,等到你想说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坚强的回头,回到初初相见的地方。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不过,我的法语在这里基本上属于鸡同鸭讲,来了巴黎才知道原来法国人真的英文很差啊,那个发音基本上已经不是英文的发音了。我从机场到餐厅,一路上辗转,一路上碰壁,丢死人了,半个中国人都没有见到。”小微半嗔半怒半撒娇。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法国人一般不屑于说英文,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年轻的那些可能还好一些吧。晚饭不用出去买了,一会儿妈妈会送过来的,你就陪我一起在这里吃点东西吧。”夜色一点一点向深黑蔓延,红色的霞光已经褪去,这奇异的一天终于也行将结束了。不知道多年以后想起今天,会不会像今天一样,惊诧快乐并重,细胞里还有深深的抱歉和浓浓的愧疚。

“木子,我可以在徐叔叔的餐馆帮忙吗?一方面我不想白吃白住的,另外我也想好好的把法语学好。不然,永远都没有办法融入这个城市的吧。”

“嗯,应该可以,徐叔叔餐馆的生意一直都不错。但是自从我生病后,他一个人就变得非常忙碌,幸亏妈妈后来过来了。但是妈妈要照顾我,人手一直都是不够的,现在你去帮忙他应该乐坏了吧。”我想起徐叔叔鬓间的白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这样的一双手,可以把他的白发染黑呢?

“小微,这次来,你准备呆多久呢?三个月还是半年?”

“我不想回去了,我希望在这里安定下来,有一个稳定的落脚的地方,找一份可以负担自己的工作。然后把外婆接过来。上海,就当成是一座回忆城吧。”小微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又变得很远,似乎回到了那个万里以外的城市,回到她曾经辛苦挣扎的地方。我没有把她拉回来,既然是一座回忆城,那就让小微保留那里的钥匙吧。如果觉得回忆是痛苦的,那就偶尔翻阅;如果觉得回忆是快乐的,那就放在心的最上面。而我,是回忆城外的一棵树,从开始到结束,只是为了站着而站着,只是为了树根而桎枯。

“如果决定留下了,并且喜欢这个城市。到时候我会让徐叔叔办妥你的签证,然后想办法安排外婆一起过来的。”小微,不要以为你依然是孤独的,在这里,不管哪个转身之后,都有我的眼睛在看着,所以安心地向前走吧。

而上海,我原本康复后就要回去的地方,现在看来,真的回不去了,因为我爱的,都在身边了,那曾经躲在角落暗暗思念的人,已经飘洋过海的来了。带着她的伤心不舍难过和迂回,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陪着她,补上一年缺席的空,填上一年空泛的白。

我曾经以为这一年的夏天是枯燥而漫长的,但是因为小微的到来和我逐渐的康复一切都变得鲜活而迅速起来。我好像忽然换了一颗心脏,那颗菩萨一直守护着的心脏,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和一个春天的酝酿,终于在夏天的时候开出了灿烂的荷花,在炙热中尽情绽放着她的新生命。医生原本以为我需要差不多一个月的康复时间。留在医院里,每天呼吸消毒水的味道,每天躺在洁白的床单上遥望窗外的世界,每天好像垂垂老去的生命一样等待规律的周而复始,打针吃药验血,那一度是我每个清晨要做的功课。可是现在,小微来了以后,乾坤就在瞬间被挪移了,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是我自己的身体在作祟,它在很深的谷底等待一个契机,就好像小龙女定下了心在人迹决罕的谷底日复一日的过着自己平淡的日子,她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杨过会有纵身跳下的一天。问题是,杨过跳了。。。。。。

10天之后,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了。那个可爱的法国老头,看到小微的时候就很热情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顺势左右脸各亲了一下。我看不到自己当时的面部表情,我只是知道在那个时刻我非常痛恨老外这种打招呼的方法,在那个瞬间我嫉妒到心极其狭小。我和小微之间也只是停留在婴儿般的拥抱和拍抚,尽管你给了我的眼睛一次重新看世界的机会,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如此亲昵地对待我喜欢的女子。骨子里的传统一下子翻江倒海,我想我的脸应该绿得有些可怕。小微也有些窘迫的样子,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我,脸红红的,从脖子一直到耳根。老头倒是很坦然,其实我也知道应该坦然,因为在这里,即使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拥抱和亲脸颊也只是日常礼仪,我居然有些生气难道因为对象是小微吗?老头走到我面前,照例也是这样的拥抱和亲吻,然后对我说:“木子,你女朋友真可爱,东方的女孩子都是那么害羞的吗?”我笑了笑对他说:“中国的女孩子只会把自己的怀抱还有亲吻留给自己最爱的人,文化差异,希望你能尊重。”可能言语之间有些严肃,老头马上一脸歉意,连说了好几次对不起,对着小微依旧涨红的脸。这反而让我内疚起来,我居然在挑战欧洲几千年的传统文化,表情有些讪讪。小微这时候对着老头说:“没关系的,我只是刚来,有些不习惯,不是你的错,谢谢你治好了木子的眼睛。”之后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说:“我们中国人看到好朋友来了,都会握手,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好朋友。”老头开怀的笑了,我们三个人都笑了。小微,我可爱的小微,你吐了吐自己的舌头,朝我快乐的眨了眨眼,所以世界都笑了。

妈妈和徐叔叔一起来接我出院,车子上的气氛和睦到让我诧异和感动。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日子,小微是怎样和他们相处的,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对她的喜欢。徐叔叔开车,妈妈坐在他旁边,我和小微坐在车后。妈妈不时地回头跟小微说话,我从徐叔叔头顶的后视镜里也可以看到他荡漾在嘴边的笑容。妈妈说小微很勤快,店里的事情都基本上手了,因为她的亲切很多客人都很喜欢她。难怪啊,小微的法语也进步了很多,刚才和老头对话的时候,基本上都找不到语病了。我有些想握住小微的手,但是我不敢,并不是惧怕她会甩掉我的手,只是担心她心里的某些角落还有些阴霾需要阳光照射后散去。而我,应该给她点时间的,不是吗?我是她最后的避风港,如果连我都给她压力,那这几万公里,小微算是白白飞渡了。

一路上的笑语和煦一路上的温暖弥漫,我们四个人就好像是一个融洽的家庭,久违了的家庭味道。驾驶着一辆幸福的车,路边飞快倒退的树,那些不知名的野花,成片随风四下摇摆的野草。夏天的风吹过了,留下了,不走了。小微在我身边轻声地说:“木子,我似乎很久没有感觉到家的味道了,你妈还有徐叔叔还有你,谢谢你们,让我在异乡不孤独,让我在异乡的街头找不到孤单的影子,让我在异乡的月光下依然可以坦然的想之后勇敢地面对,这一次的千山万水,我不后悔。”她握住我的手,手心有一些凉,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在她的侧脸上,生动而安详。眉毛弯弯的小微,眼神依然是淡然的清澈,但是我看到些许的温柔内蕴。小微,我希望有一天,你心里的阴霾彻底的散开,我可以在你的眼神里看到一个完整的小微,而不是现在,你寻寻觅觅的在找寻某块没有得到或者已经遗落的拼图。

空气被温柔凝结,谁都没有说话,时间流转,或者停驻,我都愿意这一刻永恒。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了“被遗忘的时光”。整整四个月了吧,自从四个月前在学校昏厥被送到医院后,我居然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天没有回到这个异乡的家了。亭台楼阁依旧只是人事全非,深夏,爬山虎已经长得密密麻麻,我有些遗憾没有看到它们从春绿转为夏绿的那条路,只是直接面对了这样的一个结果。但是,终究还是有结果了不是吗?站在餐馆的门前,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一年前从机场回到这里,这只不过是我在异乡安顿停留的驿站,而现在因为小微的回归而完整。因为小微的回归,异乡也变成了家乡。

“木子,我一直都很想住在这样的房子。一栋两层楼的小屋,底楼有很多落地的窗户,这让我在冬天的时候可以离太阳很近很近。房子的外墙上要爬满爬山虎,夏天的时候风吹过就好像海浪一样上下起伏,所有的叶子都团聚在一起,谁和谁都不会分开。即使到了冬天,它们也是一起离开,因为他们说好了,有一天要一起回来。我在上海看到过很多老房子,被爬山虎层层叠叠的包围,没有想到来到巴黎居然真的住到了这样的房子里,每天看看夕阳看看落日看看被金色撒红的叶子,心居然就会安稳的平静下来,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木子你说是不是因为离开,所以一切都看淡了呢?”小微站在我的身边,肩膀靠着我的手臂,远看似乎是依偎着,我们一起站在餐馆前,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纪,小微,你是想要我的回答吗?还是只是在自言自语。我有些茫然。

可能离开只是为了停止,然后重新开始吧。”我想到了自己的离开,曾经也是为了结束和忘却。虽然并没有想过自己需要一个怎样的重新开始,但是对于新的环境新的人内心深处还是会有憧憬和抵触并重的。现在的小微,和当时的我是一样的心境吗?

我们在夕阳的倒影下看到彼此的影子,没有距离的相邻,没有阻隔的交谈。而“被遗忘的时光”在逐渐深去的暮色中,被自己的影子重叠并且淹没了。妈妈招呼我们进屋吃饭,小微朝我微微一笑说:“你先上楼洗个脸,我去阿姨那里帮忙。”小微不再管我妈叫木子妈妈,而是叫阿姨了。当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从何时开始发生的改变,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时,内心忽然觉得有一阵暖流瞬间涌过,把心里的一些缝隙一些阡陌都填满了。小微转身后进了厨房,她的背影有根弦,拨动着我的部分神经。

我以为四个月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至少改变了我,其实除了我什么都没有改变。木楼梯依然成旧,脚踩上去每一步都吱嘎作响,这让我每走出一步都忐忑而小心,深怕惊动了一些沉睡了很久的灵魂。我的房间依然在走道的最深处,会路过小微的房间,曾经那里荡漾着徐叔叔最爱的灵魂,现在不知道时间有没有带她走。我推开自己的房门,一切都跟离开前一模一样,一尘不染,妈妈应该天天都在打扫吧,书桌上还有一束新鲜新鲜的百合,白色的,堪堪绽放,可以清楚地看到花蕊上清新的水滴。我把随身的东西放在床上,走到窗前,喷泉依旧,三三两两坐着的人们,交头接耳的,还有一个民间艺人在那里吹着萨克斯,曲调悠扬。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而美好,能重新看到这一切,我应该感谢上苍吧。

我去洗了个脸,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熟悉而陌生。今天清晨刚刚特意刮了的胡子,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着下一次的生长。真的是瘦了,颧骨下深深的凹陷,眉眼有一些苍老,眼角有一些皱纹,手术的伤痕显而易见,不知道时间能不能让它淡些,再淡一些。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想回到过去的自己,那个能自由奔跑充满生气的自己,需要多久呢?

小微在楼下,叫我下楼吃饭了,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我的四周,我开心地笑了。

一年之前我刚刚来到巴黎的时候,第一顿饭就是在这个餐馆里吃的。那时候徐叔叔身上有淡淡的相思,忿忿的不平还有莫名的伤感,而我,则是一身的落寞。我只是带着自己的身体来了,把心留在了上海。我现在依然清楚记得那晚的红酒,让夜醉的很深很深,空气中都是微酸带苦的味道。那一夜无梦后,便夜夜有梦了。今天,当我重新站在这里,坐在清香扑鼻的黄花梨桌前,看着周边的屏风灯笼,娓娓交谈的客人中那些黄色的脸孔,还有忙碌穿梭上菜的小微,微笑着整理桌子的妈妈,耳边不时传来厨房里徐叔叔油锅初炸的声音,所有的一切真实而又幻觉。我所爱的一切,今天有了一个圆满,是不是太美好了,所以我不敢相信呢?

这顿小小的团圆宴设在了角落的一扇屏风内,褴内人妙玉取雪水泡茶,褴外人宝玉尝清馨扑面。一扇屏风似乎让我回到了中国,那曾经暗香浮动的深墙内,掩埋了多少多情的灵魂。小微的脸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妈妈一边整理碗筷杯子一边对我说:“小木,小微人如其信,淡雅而不失个性,适应能力很强,但是骨子里又很传统,这次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错啊。”她赞许的看着我,我想自己的脸可能有些尴尬和微红。“妈,其实小微并不是我的女朋友,至少目前来说还不是。”“嗯,那就是说今后的某一天,会有这样的交集这样的可能性是吗?”妈妈如同一个过来人,看穿了我的心思,我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微,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你会愿意成为我身边的那个人吗?你需要多久才能卸下那些上海放不下的,你需要多久才能真正的把我当成唯一的或者是永远的,你需要多久才能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不再有忧伤的阴霾呢?想这些想到出了神,直到所有的饭菜上桌。今晚当然少不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徐叔叔有一个很大的酒窖,在餐厅的地下室里,里面有许多他的珍藏,只有等好朋友来了或者是很重要的客人到访,他才会下去挑一瓶。而我,很幸运,已经第二次可以品尝到他的佳酿了。陈年的红酒好像一个认识了你很久的朋友,完全知道你的脾性,完全知道你舌头的温度,还有完全知道你当晚的心情,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有若甘霖。

红酒还是斜斜的醒着,今天的菜有些丰盛了。其实在巴黎要吃到一顿地道的中餐并不是很容易,因为这里没有新鲜的鸡鸭鱼肉,很多都是超市冰柜里的成品,这未免让远离故乡国人的肠胃有一些的遗憾。但是好在徐叔叔的手艺几乎能弥补鲜味上的不足。“小木,恭喜你终于病愈出院了,来,我们来干一杯。”徐叔叔把醒来的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上,之后站起身对着我举起这一杯琥珀色的酒。我看见酒杯内琥珀色里荡漾着餐馆的灯笼摇晃,似梦似幻。我也站起身来,“徐叔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又要照顾我,还要照顾我妈妈。我曾经以为我到了这里应该是我来照顾你们,没有想到这一病把大家都拖垮了。”我的确是心存内疚和感激的,此时此刻的我觉得,没有比健健康康的活着更幸福的事情,感谢上苍让我重新拥有这样的幸福。

我和徐叔叔,曾经孤独的两个男人,没有太多的话,只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妈妈说:“小木,你少喝一点,毕竟身体刚刚恢复。”我颔首应允。“对啊,木子,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徐叔叔的酒看上去那么好喝,今晚我可不能错过了。”小微站了起来,她看上去有些兴奋,这和我认识的小微有些不同,我认识的小微是沉稳的是安静的,但是今天我看到另一个开颜的孩子。小微,我希望你的每一面我都能真实的看见,因为我要爱一个完整的你。“阿姨,我要先敬你一杯,这些日子谢谢你照顾我,教了我很多的东西。对了,当初在上海,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木子的地址,可能我和他就此断了联系呢,所以这一杯是一定要敬您的。”小微对着妈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了,我在妈妈眼里看到了慈爱的光芒,这种光芒曾经只有在看我的时候才会出现,而现在。我觉得很安慰。

“还有徐叔叔,现在轮到你了,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来到巴黎,幸亏有你收留我住在这里。这可是我梦想的房子啊,现在居然真的住了,我第一个晚上兴奋得都睡不着,真得很开心。还有,你还让我在店里帮忙,我现在法语比刚来的时候流利多了。真的,谢谢你徐叔叔。”小微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琥珀色的酒满满的爬上了她的脸,红晕好像初生的孩子。

大家的心情都被小微感染了,妈妈和徐叔叔笑得很快乐,我也是。他们为了很多的事情干杯,妈妈说了很多我小时候的故事给小微听,小时候翻墙去苗圃抓龙虾结果被抓住,小时候因为玩香烟牌子被留校,小时候因为帮助同桌作弊考试零分还有处分,小时候为了追坐在前面的女生故意把人家头发剪断。原来这曾经在我岁月中已经被流沙埋葬的一切,妈妈都记得如此的清晰。那个晚上注定是属于欢笑的吧,我没有喝太多的酒,因为我想让自己记住这样的欢乐时光,用自己清醒的大脑,用自己清醒的眼睛。小微的酒量出乎我意料的好,酒过半盏徐叔叔又去了一次酒窖,这些都是十年以上的红酒啊,我看着小微微醺的脸,她的思路依然很清晰,说话语速很快,声音也比以前响了一些。

“小微,你在上海还有其他亲人吗?我似乎很少听你提及你的家人。”妈妈开始关心小微的家史了,这让我有些不安,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安,只是这样的问题,我从来没有问过小微,她自己也没有说,所以我下意识的觉得可能有些不妥。

“嗯,我在上海还有一个外婆,我跟木子提过,等我在这里安定下来了,就把外婆接过来。”小微没有犹豫的,只是神情有些伤感,我想她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外婆,不知道外婆是不是一切都好。

“小微,要不要给外婆打个电话呢?”说完我看见小微的眼睛闪出了一点光,但是瞬间又黯淡了下来。“算了吧,现在上海是凌晨,外婆应该很早就睡下了,不要吵她了,下次有机会再打吧。”时差,又是因为时差,我总觉得小微在走一条跟我一样的路,只是我起步比她早了。如果真是这样也好,有我走在前面,挡掉所有的荆棘和风雨,小微就会一切顺利了吧。

“那你父母呢?他们也在上海吗?”妈妈继续发问,我看到小微的脸色微微的变了,眉眼之间有些不自然。“噢,他们不和我一起住。”

妈妈看了看我,我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就没有再问下去。徐叔叔说:“小微,没想到你酒量那么好啊,我在巴黎那么久已经很久找不到伴儿喝酒了,太好了,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吧。”小微的豪爽也是出乎我意外的,她的酒品很让我喜欢,我不喜欢那些娇柔做作推搡半就的女孩子,喝点酒就好像要她命一样。小微给我的感觉是,我能喝我肯定会喝,就算我不能喝,只要你高兴,就算会喝醉,我也陪你喝。这点好像男孩子,干净利落完全没有掩饰和推托。小微,究竟有多少是我不知道和不了解的,关于你,关于你的过去和曾经,有时候太震撼,所以有些茫然。我看着小微一杯接着一杯,旋转的木马绕着圆形的舞台一圈接着一圈,如果有不关门的游乐场,那么孩子应该是欢乐满怀的吧。

徐叔叔先倒下的,然后我把小微背回了房间。她靠在我背上的脸,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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